龙年档案_第一章天州博弈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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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一章天州博弈 (第6/8页)

台上等您半个多小时了。”老部长姓曹,瘦削矍铄,说:“你看你没必要站在站台上啊,在候车室等就可以了,看你手都冻得冰凉。”龙福海双手紧握老部长:“等您和等别人不一样。”老部长显然大为感动:“我一个退了休的老家伙,不给别人添麻烦,就算是万全之策了。这样惊动你们,实在不好。”

    龙福海一群人几辆车浩浩荡荡地接着曹部长来到天州宾馆。

    马立凤早已把一切安排妥当,曹部长住的是宾馆最豪华的套间。一进门,马立凤就特别说明:“这套房间最安静,龙书记知道您喜静怕吵。”曹部长连连点头。马立凤又指着窗外说:“这两天院子里有些维修工程,龙书记也让停了,怕吵您。”

    曹部长鹤发童颜满脸生辉,指着龙福海说:“太过分。”

    龙福海受到这样的嗔责,大脸盘笑得像一坛暖热的黄酒。他一边坐下,一边指着大茶几上堆满的各种水果、香烟说道:“您是不抽烟的,这为您万一接待个客人,没给您撤。”又说:“您先洗涮一下,休息休息。晚上我和市委市政府两套班子全体人马陪您一起吃饭。”曹部长连连摆手:“不要不要。我又不是在职检查工作,一个老百姓故地重游,你有时间,你来陪陪就行了。”龙福海照直说自己的话:“人是全的,饭是简单的,不搞太多的山珍海味。有您喜欢吃的天州荞麦灌肠,天州五香牛rou,还有您晚饭离不了的小米稀饭,各色天州小咸菜。小米稀饭是您最喜欢的长火温炖出来的,里面有天州红枣。您胃寒,不知道好点不?”

    曹部长仰在沙发上,拍了拍龙福海的手,笑着说:“龙福海,你到底是不一样埃”龙福海对着一客厅人说:“曹部长是咱们天州的老专员了。那时天州还是地区,没改市,我不过是机械厂的车间副主任,全凭曹部长把我一点点提拔起来。要不,没有我龙福海的今天。”马立凤在一旁添话:“龙书记经常这样讲到曹部长。”曹部长连连摆手:“不值一提。现在人们都向前看,不向后看。”龙福海自然品出已经退休多年的老部长话中的感慨。他今天这样热接热待曹部长,一定很暖人心。知恩必报。他绝不说在嘴上,而做在实际中。知恩必报,其实是联络上级、开发人事资源的重要手段。眼浅的人才见谁上台巴结谁。龙福海对退了休的老上级热乎到家,就是他要的一个说法。还有一层旁人不知道的,曹部长的几个儿女都在中央机关工作,有一个还在组织部。

    这都是难免可借用的人事资源。

    龙福海这两年学会用“资源”这个词来编织自己的思想了。现在搞经济都谈资源。他触类旁通,搞政治也要凭借资源。人事资源最重要。人事资源中,上层人事资源最重要。人事资源又可分为感情资源,关系资源,信息资源。各位首长的家庭社会背景就属于信息资源。他知道曹部长几个儿女在中央哪些部门工作,别人不知道,他就多一分主动。首长的好恶,也属宝贵的信息资源。他知道曹部长不抽烟,少喝酒,喜素厌荤,喜静厌闹,还知道他爱听天州梆子地方戏,喜欢书法字帖,他就能把他安排舒服。而且,能记得领导的习惯,就显出了对领导的感恩戴德,念念不忘。

    龙福海其实有自己的“资源手册”那是几个平常的软皮笔记本,里边密密麻麻记满了只有他看得明白的内容。一本专记天州内的人事。一本专记省里的。还有一本专记中央的。还有两本是综合的。有关曹部长的人事资料,他早就记在一个旧本上了。一个绿豆大小的“曹”字,就代表姓名。有关文字中就包括“胃寒、喜红枣”这样的细节。最新添的人物资料是罗成。一个“罗”字下面又有了密密麻麻两整页。里边记有罗成的简历,罗成得罪过谁,谁反对罗成,当然也包括“丧妻多年,独女十四”这样的文字。

    这些资源手册他锁在抽屉里,老婆不知道,儿子不知道,马立凤也不知道。

    他粗门大嗓说笑不断,表演粗线条,没人知道他会这样算细帐。他把自己的资源手册叫做“小九九”常常记完后一锁抽屉,得意洋洋地一抹那张比旁人都大一半的粗脸,笑呵呵地唱一句戏文:“竟没人知你这大汉龙福海,还有这样一本小九九。”

    小九九里的一行字,有时可以解决一个大问题。

    有人进来对马立凤耳语几句,马立凤跟着出去了。

    过了一会儿,马立凤回来,对龙福海请示道:“罗成已经到了。”龙福海问:“不是五点一起见面吗?”马立凤说:“现在已经五点二十了。”龙福海说:“让他们再等等,我和曹部长说几句话。”曹部长问:“哪个罗成?”龙福海说:“咱们省还有哪个罗成?要调到天州当市长,今天到。”曹部长说:“噢,年轻人很有些标新立异。”

    龙福海已经把一屋子陪同打发走了,这时说两句单独话:“是夏光远当省委书记后,把他安排来天州的。”他在试探曹部长对夏光远、对罗成的态度。

    曹部长只是手指敲着沙发扶手,说了声“噢”

    两人又说了几句话。马立凤再次推门进来,对龙福海说:“你还是先去吧,再迟了不好。”龙福海这才起身,握着曹部长的手说:“您先休息,晚上一起吃饭。吃完饭,请您看天州梆子。”

    五叶眉一路上坐在罗成身旁,一直有点兴奋。

    她根本不审视自己为何兴奋,只把兴奋变为一连串有些挑战的话题。

    她先是回答了罗成的问题。罗成问她:“和夏飞早认识?”她说早认识。因为夏光远六十年代在北京大学读经济系时,曾是她父亲的学生。罗成问到她父亲是谁?她如实说了:“叶栋楠。”罗成惊讶这位知名的经济学老教授竟有这么个小女儿。她便说,她父亲快五十岁时,才有她这个老末。她也是在北京大学读了经济系。问到为什么没留北京?她说,因为省报到北京招聘,她又想到外地闯一闯,就来了。

    聊着聊着,她带刺的话题就出来了。她说:“栓柱一家人也太轴,受欺负可以上访告状,犯不着这样亏本投入。告得赢就告,告不赢缓缓。他们这么做,虽然令人同情,但也过于非理性。”罗成说:“山沟里的老百姓根本就不知道官司怎么打?冤怎么伸?各级衙门大门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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