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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昔长铗中篇作品玫瑰 (第9/10页)

丢番图的师承关系;她精通科学仪器的设计制作,表明她还是一位出色的机械发明家。与杰罗姆们不同的是,海帕蒂娅对那种“黑暗”的知识同样持宽容态度,在六翼天使神庙的保护下,许多被杰罗姆所驱除的著作学说都得以保存,持异见的学者们得到庇佑后世的占星师、炼金术士和神秘学家把我的老师奉为宗师也就不足为怪了。

    在狄奥多西一世第六次担任罗马执政官的那年,希里尔接任了亚历山大成主教。小道消息很快传播开来:希里尔将彻底清除亚历山大城内偶像崇拜的余毒。亚历山大城人人自危,连总督大人俄瑞斯忒斯也变得寝食不安。他托人悄悄告诉海帕蒂娅,他的学生中有人向主教指控她私藏一些“未经修订”的图书。我听到这个消息后很快便意识到这个人是谁——有一位叫彼得的礼拜朗诵士,是与我同时来到亚历山大聆听海帕蒂娅讲学的。沉默的彼得从未显露出他对海帕蒂娅的爱,但我能感觉出他对我的敌意,至少,他的兴趣并不在科学之内。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对海帕蒂娅怀着像我一样的感情,杰罗姆,彼得,叙内修斯,潘恩,也许还有更多。有的因爱近乎绝望而选择逃离,有的因爱近乎懦弱而选择留下,还有的因爱过于强烈而滑向了另一个极端。

    当我请求海帕蒂娅把彼得清理出门时,海帕蒂娅拒绝了。我向她发誓那个人一定是彼得,绝对没错。她却反问我:“那么多人恨我,难道不是我自身的过错吗?”

    “只是因为你信仰其他的偶像。”我凝视着她善良的眸子。

    “不,不完全是这样。”她摇摇头“我与基督徒关系亲密,总督大人是我的朋友,还有你,辛奈西斯。”

    “因为你过于美丽,美丽的令人绝望,绝望得使人发狂》”我叹息道。

    “丹内阿人攻陷特洛伊后,他们屠城劫掠,却没有一个士兵去伤害海伦。美丽也能带来宽容。”她的眸子变的晶莹。

    “还因为您拥有过人的才华,这既令人仰慕,当然也招致嫉妒。”

    “帕普斯、埃拉托色尼、托勒密包括我的父亲都是知识渊博的学者,可他们无论在生前还是死后都拥有所有人的爱戴。”

    “这…”我陷入了龃龉。

    “父亲的光环不能保护我,连总督大人也不能保护我,难道不是因为我犯有不可原谅的过错吗?”她转过身去,双肩不止的颤抖,月光从窗外倾洒过来,为她披上一层清冷的薄纱。

    “那又是为什么?”我喃喃道。

    “为何苏格拉底被毒死,而普罗提诺却受到每一个人的爱戴,连国王都尊敬他?”

    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,只好保持沉默。

    “苏格拉底被毒死,并不是因为他创造了新的真理和新的神,而是因为他带着自己的真理和神去征服普罗大众。当柏拉图带着自己的思想觐见谮主时,他也险些被抓。普罗提诺享有世人的尊敬,因为他完全不热衷于传播自己的哲学。苏格拉底一死,所有人都开始赞扬他,因为他已经不再搅人安宁了——沉默的真理是不会使人害怕的。明白了吗,我的孩子?”

    我的心陡然被照得透亮,原来海帕蒂娅早就洞彻了这些。她不但传播了自己的思想,而且,是那些非亚里士多德的、非欧几里德的,甚至是“黑暗”的学说。

    “更重要的是,”她转过身来,泪光闪闪地望着我,咬着嘴唇一字一顿说“我是个女人,一个逾越定义的女人,性别中的‘异教徒’…”

    是的,他是个女人,一个需要照顾与保护的女人,一个需要爱与被爱的女人。我走过去拥抱了她颤抖的身子。她环住我的脖子,亲吻我的额头,耳垂,下巴。

    她突然捧住我的脸,说:“你相信柏拉图笔下描绘的那个世界吗,辛奈西斯?一位长年在外漂泊的老水手告诉我,在地中海内有一些不知名的小岛,上面有波塞冬神庙、圆形剧场的远古遗址,就像人们传说的那样排成同心圆状。”

    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给我说这些,兀自迷茫着。

    “辛奈西斯,你向往那自由自在的理想国吗?也许,我们可以…”她的手指划过我的脸庞,却又迟疑的停住了。她注意到我脸上稍纵即逝的犹豫神色,我正想着修道院给我提供的那个很有诱惑力的岗位——不可否认,在事业上我富有野心,并深信自己的前途。另一方面,我从未萌生过漂泊海外这种不切实际的浪漫,这让我发了一会儿呆,我发誓,只有一瞬间。如果海帕蒂娅给我更多的考虑时间,如果她不那么突然的提出这个设想,如果…可惜,世上本无“如果”

    因为她是海帕蒂娅。也许,那是我的老师一生中唯一一次向父亲之外的男人提出请求,这让她的情绪变得很敏感,近乎脆弱,她的手指从我的脸上划下,就像一颗珠圆玉润的泪那样决然。她再也没提出那个设想,也没有等待我的回复,便离开了。

    不久,杰罗姆开始大张旗鼓的清理亚历山大城的知识界。在他召集的300人公众集会上,那些“未经修订”的书籍被大火焚毁,不相信“上帝可证”的学说被公开销毁,具有讽刺意味的是“海帕蒂娅的学生”不遗余力地批判着他的老师,驱逐与她相关的一切学说与学者,六翼天使神庙也不能幸免。彼得带领一群暴徒冲进了神庙,轻车熟路地翻出了海帕蒂娅的罪证:一些她注解、修订过的科学、哲学著作,神秘主义的“黑暗学说”一些精妙的化学实验设备、天文观测仪器…神庙的大理石柱正在簌簌战栗,那曾经冠盖云集得热闹场面已是荡然无存。海帕蒂娅关闭了她的学堂,主动断绝了与总督大人的交往,以免引起基督徒们不必要的联想。我时常想,如果我的老师闭门研修自己的学问,就能回避那复杂的人群、喧嚣的声音,那样该多好。

    四旬斋的三月里,越来越多的迹象在暗示海帕蒂娅危险的处境,起初是叙内修斯潜回亚历山大,劝说海帕蒂娅皈依基督教。而他本人,已经在罗马受洗入教了。海帕蒂娅委婉的拒绝了他的好意,她没有解释原因。到了三月中旬,基督徒们的愤怒愈演愈烈,有谣言说是她阻挠了总督大人与主教大人之间的关系。再后来,总督大人又一次托人转告她,劝她离开亚历山大,我也无数次哀求她逃离这混乱之城,她都拒绝了。我无法理解她的逻辑,不久前还是她请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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