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铗中篇作品_溥天之下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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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溥天之下 (第5/8页)

里发出嘶嘶的声音。嘉禾友好的去握他的手,他却警惕的后退一步,仍旧远远的投以温暖的目光,可嘉禾却从那目光里读出一丝抗拒的寒意。对火都无所畏惧的人没有理由害怕自己。也许,他的骨子里刻着一种不与生人接触的本能吧。嘉禾想。

    驯服了火的人理所当然的驯服了火的子民。凶暴的棒人把嘉禾视为神灵,百般侍奉,毕恭毕敬。嘉禾与棒人相处一段时日,逐渐掌握了他们的语言,棒人的语言词库比小人要丰富许多,正如他们制造的石器工具显示出精细的种类。也许他们在制造工具的过程中开发了他们蒙昧的大脑吧。棒人拥有得天独厚的地域优势,这不仅仅是由于他们生活的这片草原果蔬猎物更丰富,更是由于他们控制了一座天然黑曜岩①山,这座黑漆漆的山体在阳光下熠熠生辉。黑曜岩质地坚硬,是制作石斧的优良材料。而且黑曜岩也是取火的简易工具。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是这个民族发现了火。

    嘉禾命手艺娴熟的棒人用黑曜岩制造出一个碗状器物,内壁打磨得光滑似镜。取枯叶置于其中,置阳光下,便可自燃。此物被棒人视作神器。但嘉禾没有把石碗留给棒人,而是随身携带,以解决旅程中的取火难题。对于对火的知识了然于心或一无所知的民族来说,火是安全的,而对于那些对火的知识一知半解的民族来说,火却是危险的玩物。世界上只有光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,火可取自光,万物沐光而生长,那南方光芒四射的纯阳之境难道不令人想往吗?龟甲上留给嘉禾的空间不多了,嘉禾简单的记录道:有裸国,去小人国三千里。便整顿行装,径直南下。

    棒人极力挽留他们膜拜的“火神”告诉嘉禾南方是一片冰冷荒凉的不毛之地,生存着不能言语的低等人,那天被“神”释放的两名奴隶便是这种低等人。这些可怜虫像孤魂野鬼一般游荡在这片大地上,以苔藓小虾为食。低等人愚昧无知,木讷笨拙,他们像乌龟那样背负重物,而不是用手提,连数数都只能数到七。且孱弱无能,常常沦为他们棒人的猎物。他们实在不明白神为什么要光顾那荒凉之境,而不把光明之火播洒在他们的土地。

    嘉禾没有听从棒人的哀求,毅然南下。

    旅途中,嘉禾惊喜地发现,白昼变得越来越长,黑夜就像是脚下这黛黑色的土地,渐渐被银光闪闪的冰原所吞没。嘉禾裹了三张兽皮仍被冻得簌旅发抖,全身惬硬。他似乎已经预见到了那个光芒四射不舍昼夜的神奇世界,但他的脚步却

    越来越沉重,除了怀里那块温热的羊脂玉印,他的全身如一座雪雕,冰凉彻骨。终于,他直直地倒下了,浑身激射出脆裂的冰碴儿。

    嘉禾醒来时以为自己身处天国。

    四野万籁俱寂,只有温煦的光摩掌着他的脸,羽毛般温柔。

    嘉禾孤疑地打量着这个新奇的世界,他半眯着的眼睛霎时圆了。四面光滑似镜的冰墙耸峙在他的前方,呈半圆状,上面投影着潋滟波光,斜射的阳光经澄碧的海水和冰墙的两道折射,给嘉禾的身上披了一层灵动的光影一像母亲的手指,缱绻情深;像爱人的目光,脉脉无语。嘉禾的喉咙轻呀了一声,这声音在冰墙间激荡回响,,像玉石般珑瑰清脆。嘉禾怔怔地环顾囚周,发现在冰墙外支着一口碗状冰器,冰器内壁如丝绸般光滑润泽,反射着刺目的光。冰器中央挂着一块滋滋冒油的rou,见多识广的嘉禾立即明白了这冰器的用途。他小心地取下那脆嫩酥软的不明动物的rou,狼吞虎咽下去,清香与爽口跟烤rou无二,却没有夹杂一丝一毫柴火辛烈的烟熏味。

    四野无人,闻然无声。天空渐黯淡,却又不似夜空,因为夜幕中布满月光似的清辉,幽蓝、深邃,像蓝宝石般晶荣剔透。有一块天空显得更亮,像是地面上的熊熊大火映照着它的脸,可又没有火焰的彤红绚丽.那是一种淡淡的冷色调,像是晨曦映亮的雾蔼,薄如纱纳:

    嘉禾朝那块被映亮的天空走去.似有一根无形绳索牵引了他的脚步。当他走近那片阅无声息的土地.他的瞳孔霎时被璀璨的光芒吞没了。那是在冰原卜附开的一个偌大的半球形池,池的内壁呈螺旋阶梯状,冰砖砌就的座椅将阶梯分割成方格状,座椅与冰镜相间,正是冰镜反射的光辉映亮了头顶的天空。座椅卜端坐粉面容肃穆的男人,他们身,信天翁羽毛编缀的洁自羽衣.做着整齐划一的手势。他们的手臂像机械般灵活有力,势如扩弩,节如发机;手指又像荷花瓣一般纤巧,时而含苞欲放,时而迎风绽开。是谁在指挥这出默剧?嘉禾痴痴凝望,屏住自乎吸。他听到有一滴水发出叮咚的脆响,浑厚深远二碗池中央的一个祭坛似的高台勾住了他的目光。一个高大的冰雕塑像竖在那里,塑像用简洁的笔法勾画出人形轮廓,它的双臂与双掌是抽象的整体中最写实的部分,嘉禾可以清晰地辨认出手指的形状。双掌相合,十指互抵,紧贴在唇前。这手势象征着什么呢?

    叮咚。一颗饱满的水珠从塑像的小指尖滴落,在晶莹的冰面上绽放出一朵水晶花。,那只是一滴微不足道的水滴而已,却能在这偌大的碗池里激荡回响,清晰可闻。

    叮咚。又一颗。嘉禾竖起耳朵聆听这水滴声,再反观环坐人群的集体手势,恍然大悟:原来是这神奇的水滴声统领了全场的节奏。四周是如此安静,嘉禾的嘴唇却禁不住跟着这气势磅礴的手势喃喃翁动。这哪里是一出默剧?这分明是一首排山倒海的合唱啊!它比真正的歌唱更振聋发耽。嘉禾心底蓦地涌出一首荆湖古曲:《南风》。嘉禾跟随这跌宕起伏的手势,时而高亢诵唱,时而低沉吟咏;时作慷慨羽声,时作变微之音。他像是被一条奔腾的大河推上颠簸的狼尖,在深壑陡壁间斗转直下,又在飞湍曝流的咆哮中冲上云霄:嘉禾没有发出声音,他却分明听见了这无声歌剧里的苍凉与枪恻:

    南风之兼兮.可以解吾民之慑兮。

    南风之时兮,可以奉吾民之对兮。

    那首上古大帝作词的古曲与这万里之外的奇异手势是如此契合,不禁令嘉禾心潮澎湃,潜然泪下。

    突然“歌剧”没有丝毫征兆地夏然而止。万千手臂定格在空中,那是与池中央塑像一样的合掌手势。全场凝固,四野岑寂。

    嘉禾恍若从亿万斯年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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