猫腻_第四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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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四章 (第3/3页)

吻还不算,那苔丝小姐竟还对准窗子缝儿竖起了雪白的尾巴,表现出一副柔情蜜意急不可待的献身样儿。这还了得!那黑少爷更是疯了一般,对准了又是闻,又是嗅,又是没命地嚎叫。还捎带着挠门抓窗。往碎里撞玻璃,充分体现出一片甘为爱情粉身碎骨的壮烈豪情。

    她束手无策,差点吓晕了…

    但就在她极度紧张之时,那黑猫却突然稀罕地不见了,代之而来的却是它的主人烧鸡刘。这家伙油渍麻花一身烧鸡味儿,一进门儿就馋眯眯地盯着她说:

    “哟嗬!我说大哥怎么难得请弟兄们进屋呢,赶情大嫂子越关着越像月里嫦娥了!”

    她吓坏了,比见了黑猫还怕…

    “别怕!”他却满不在乎他说“是大哥让我先来的。您说,我为什么总倒霉?今儿个说卫生不合格罚款,明儿个说漏税又得罚钱儿,还断不了每天让白蹭走七八只烧鸡,害得我总得求大哥四处替我磕头求人情儿!”

    她紧张极了,不知如何回答…

    “这回我可找到根了!”他却主动说起来了“还是他妈的开放好,要不咱哪能知道啊!一本外国书说,老外们绝不养黑猫!这玩艺儿妖里妖气的,妨主!洋巫婆儿还拿煮了黑猫的白骨头咒人呢!不信?我拿这本小说让您瞧瞧,俄国老毛子的祖宗写的!”她更不安了,多亏丈夫进门儿了…

    “大哥!”烧鸡刘马上迎了过去“您说兄弟够意思不?您刚一提我那黑虎敢打您那苔丝的主意,昨晚上我一咬牙就愣把它给活活摔死了!”

    “别他妈的卖乖!”丈夫竟不领情儿“别是捞鸡吃栽到热锅里煮死了吧?大伙可都说今天的烧鸡味不正,一股燎毛气儿!”

    “得!”烧鸡刘也不分辩“您就饶了我吧!大哥,那扣执照的事儿?”

    “别尽勒勒这个!”丈夫端起来了“先说说哥哥吩咐你的事儿!”

    “您说,”烧鸡刘马上回答“我敢怠慢吗?大哥!您真好眼力,西裤腿口儿这一家也算得位能耐主儿,那猫儿我也查过了,八代纯种儿!尤其是那位人高马大的女主儿家,那水灵劲儿,嘻嘻…”“别扯淡!”丈夫断然制止“说正经的!”

    “听您的!”烧鸡刘马上就一本正经了“大哥!您说兄弟当这大媒人,一举一动能给您掉价儿吗?特意洗了澡,打扮得比他妈的港客还港客,专门把这位女主家请到伊丽莎白西餐厅,张手先送上四只烧鸡、两瓶儿茅台、一条儿‘三五’烟…”

    “嗯!”丈夫略显笑意“算我没白疼你!”

    “那是!”烧鸡刘更来劲了“好的还在后头哪!您想咱们的苔丝那可是娇小姐,有女家委屈着向男家求亲的吗?兄弟我就是要把她灌晕乎了,一切按照咱们的条件来,让她主动上门儿来求您!您可是咱东裤腿儿的骄傲,这份面子咱可不能让西裤腿儿得了!”

    “好!”丈夫终于夸奖了“那谈定的条件?”

    “您哪!”烧鸡刘似有点几泄劲儿“这人高马大的大美人儿也绝非一位等闲之辈!我说,生一只,今年先归咱们。生两只,咱们先挑好的。生三只,当然咱们得两只。生四只,两只最好的归咱们。您想想,猫肚子是咱们的,生几只还不是从咱们这

    儿出?可这个刁钻娘们,却一个劲儿强调他们那种儿的重要性,愣要翻过来干不可!”

    “岂有此理!”丈夫拍案而起了“她不就是个大百货商场的大组长吗?告诉弟兄们,轮班儿到柜台上找找她的茬儿,一人给她来他妈的二十条意见!先把她的奖金扣没了,再变着法子把她那大组长给橹了!”

    “别、别价呀!”烧鸡刘反倒给求上情了“这位大美人儿相好的多了,不吃这个!”

    “什么?!”丈夫更来气了。

    “您先别急呀!”烧鸡刘忙说“可我一提您的大名儿,得!一切就又都翻过来了。只见这位女主家两只眼睛里水灵灵的尽剩下笑了,再也不说她那种儿有多贵重了。还主动请您明儿上午古泉茶楼上见,牵头儿来求您答应结成猫亲家!”

    丈夫很得意:“就是古泉茶馆老了点儿。”

    “不、不不!”烧鸡刘又忙解释说“不瞒您说,这主意还是我出的!大裤裆胡同的事儿还是在大裤裆里咬个牙印儿好!老王掌柜已经答应了当个中间人,按老规矩办事比洋法子妥当!”

    “行了!”丈夫鼓励地拍了烧鸡刘一巴掌“兄弟!你那事儿哥哥也给你调顺了!”

    得!天作良缘,猫亲家一拍即合…

    果然,第二天丈夫回来后就变得眉飞色舞,态度不比寻常。而且也变得谦逊起来,竟决定亲自驾车去会见自己的猫姑爷。她隐约悲伤地琢磨出点儿什么,但总算为猫姑奶奶有了对象松了口气儿。这不,一切都按照预定计划安排得妥妥贴贴来了吗?可又有谁能料想到,人调顺了猫却闹起了脾气儿,刹那间把大裤裆胡同闹了个人仰马翻,楞把自己一下子挑到了这古楼顶上。

    啊!自己还在瓦脊梁上晃晃悠悠地走…

    下面还是那么多幸灾乐祸的眼睛,飘着、浮着,就在脚下涌动着。而在这无数游动的眼睛中,又正泛起一阵又一阵的喊声、叫声、吵声、闹声、起哄声、倒好声,似乎随时都可能把这乾隆爷留下的古老茶楼推倒。突然,一片惊乍的叫声猛地从楼下直冲而上,她一惊,只感到脚下一滑,便骤然从高高的楼顶滚落而下。她恐惧地闭紧了眼睛,听天由命地等待着可怕的结果,下面的惊叫声越来越大了,自己再猛一睁眼,啊!自己正紧紧抱着苔丝安全地站在人群堆儿里。刚才那只不过是作了个梦,一个借着那虾米似的身段儿作的可怕的梦!

    啊!不对!又仿佛不仅仅是个梦…

    恍然间,她再抬头向茶楼顶儿上望去,只见那虾米似的身段儿果然真从瓦脊上滑落着,只不过因为古瓦间烂了一大片,杂草丛生,愣把他卡在那片塌陷处了。楼底下又是一片挺失望的叹息,瓶底儿喘着气还死死趴在那里打着颤儿。但就在这工夫奇迹发生了,那一直在瓦脊梁上品鱼的猫儿,似乎觉得主人这模样儿挺好玩儿,竟好奇地慢慢晃悠过来了。而那虾米似的身段儿也仿佛在危难时仍不忘爱情,愣一顺手把猫儿给抄在了怀里。随之,他哭了!怪声怪气儿,也不知是一种什么滋味儿的哭。底下的人们喊着怪好儿哄笑了,但瓷人儿却又傻了、愣了、痴呆呆地不动了。

    她,又从瓶底儿的身上看到了自己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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