孽海佛光_第十九章铁券丹书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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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十九章铁券丹书 (第2/6页)

尚是专程跑到法场睡大觉来了。

    午初三刻。

    一阵欢呼,人海立刻躁动起来。

    囚车来了。

    上官仪顿时挺直了身体。

    他一眼就看见了被绑在囚车上的芙蓉。

    一身白衣的芙蓉,后颈处插着一块标牌。

    她的双眼大睁着,目光却十分茫然。似乎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,似乎眼前正发生的一切与她毫无关系。

    佟武站起身,不禁摇晃了一下。

    他的心里一阵锐利的刺痛,就像是有一柄钝刀在慢慢也切割着。

    他差一点忍不住狂呼出声——“芙蓉,我在这里!我不会让他们杀死你!”

    芙蓉的目光怔怔地自他脸上扫过,平静,木然。

    ——她竟然没有认出我?

    ——东厂的人到底把她怎么了?

    佟武的心剧烈地抽搐着,右手已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剑柄。

    囚车如一道犁,在人海中犁出一条窄窄的通道。

    通道两边,一个紧接着一个站满了衣甲鲜明的禁军。

    寒光四射的刀刃和亮晃晃的枪光竟也阻不住人潮前涌的势头。

    四面八方,数万张嘴里都在喊着同一句话:“妖女!杀死她!杀死妖女!”

    上官仪平静地扫视着涌动的人头,心里不禁一阵悲哀。

    ——你们知道什么?

    ——你们为什么如此兴奋?

    ——她也是人,和你们一样是人,她与你们无冤无仇,你们为什么要盼着她死?”

    他不愿再看那一张张兴奋的有些扭曲的脸,轻轻叹了口气,转开目光,看着法场上空蔚蓝的晴空。

    他忽然想起“运气”这个词。

    如果冥冥之中,果真有主宰“运气”的神,那他现在是否也正注视着正发生的一切呢?

    他会将手中的“运气”交给谁?

    上官仪苦笑着摇了摇头,收回了目光。

    正在这时,他看见了洪虓。

    洪虓凭窗而立,右手扶在窗框上。

    他很满意。对一切都满意。

    佟武没有骗他,法场的防卫正是按佟武所说的那样布置。所以他的人所占据的,是最有利的位置。

    现在,这些人的眼睛都看着他。

    只要他扶在窗框上的右手一落下,行动就会开始。

    他不着急。

    他还要再等一等。

    他很清楚这是一次绝不能失败的行动。

    另一座茶楼,另一扇长窗后。

    公孙璆捏着一杯茶,却久久没有送到嘴边。

    他的手微微颤抖着,茶水溅出,沾湿了他的袍襟。

    他的目光一直盯着芙蓉,一刻也没有移开。

    所以他没有注意到另一道目光也一直盯着他,一刻也没有移开。

    这道目光里,有深深的疑惑。

    盯着公孙璆的,是一个女人。

    女人也在一扇窗户后,窗户在对面街角处的一辆马车上。

    窗户上有厚厚的织锦窗帘,窗帘只掀开了一角,露出一双眼睛,几丝白发。

    车架上,斜靠着一名车夫打扮的壮汉,双臂抱在胸前,将长长的鞭杆斜依在怀中。

    车夫的眼睛并没有盯着法场。

    他在看洪虓。

    芙蓉茫然的目光茫然地在佟武脸上停留了片刻,木然地移开了。

    时将午正。

    佟武深深吸了口气,抽出大案角上签筒内的一支令箭。

    只要这支令箭一落地,刽子手的屠刀就会举起。

    午正。

    ——声炮响。

    佟武举起了令箭。

    洪虓的鼻翼急剧地抽动起来。

    他的右手动了动,却没有落下。

    ——他在等什么?

    躁动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。

    挤满了数万人的菜市口,竟连半点呼吸之声也听不见。

    杨威也屏住了呼吸。

    他右手斜插在怀中,手里捏着一匣“暴雨梨花针”左手松松地垂在腿侧。

    手心里的冷汗已干透。

    一柄四寸长的小刀贴在他干燥稳定的掌心,就像是一只温驯的鸽子。

    只要他左腕轻科,这只温驯的鸽子刹那间就能刺穿刽子手的咽喉。

    杨威有十二分的把握。

    第二声炮响。

    佟武咬了咬牙,将手中的令箭抛出,哑声道:“斩!”

    洪虓的手仍未落下。

    刽子手手中雪亮的屠刀已平胸举起。

    杨威的飞刀已将出手。

    死寂!

    第三声炮响!

    刽子手右臂一伸,反把握刀,刀背贴着手肘,左脚忽地一跺地。

    刀光闪起。

    屠刀已平平推出。

    推向芙蓉的后颈!

    洪虓的手终于离开窗框,正要落下,又顿住。

    他整个人也怔住。

    又一道刀光闪起。

    杨威飞刀出手。

    公孙璆跳了起来。

    上官仪吃惊地瞪圆了双眼。

    佟武腰间长剑已出鞘三寸。

    一声惊叫。

    鲜血箭一般自刽子手肥厚的颌下标出。

    没有惊呼声。

    所有欲惊呼出声的人的喉咙都被一声炸雷似的嘶喊扼住了!

    “免死!”

    法场上,芙蓉身边,忽然间多出了一个人。

    一个黑衣、黑裤、黑巾裹头、黑纱蒙面的黑色的人。

    这人右手高举着一方铁牌,左手食中二指轻轻一划,芙蓉身上的绳索顿时断裂,散落在地!

    佟武在一遍死寂之中跳了起来,沉声道:“你是什么人?”

    黑衣人左手扶起芙蓉,右手高举铁牌,嘶声道:“你不要管我是什么人!你认不认识这块铁牌外

    佟武当然认识。

    黑衣人嘶吼道:“这是当今皇帝亲书的铁券丹书,免死铁牌!”

    佟武无言。

    黑衣人道:“你看清楚了!”

    佟武道:“是。看清楚了。”

    公孙璆探出了大半个身子。

    他明知不可能看清黑衣人的脸,却还是忍不住探出了身子。

    街角马车里射出的目光忽然颤抖了一下。

    窗帘放下。

    车夫跳上车座,扬鞭一挥,马车转眼间已消失。

    黑衣人扶着笑蓉,慢慢向法场外退去。一边退,一边挥动着铁牌,狂吼道:“免死!免死!免死!

    沉寂的人海忽然也齐声吼叫起来:

    “免死!”

    “免死!

    “免死…”

    每个人的目光都比刚才更狂热。

    每个人的表情都比刚才更兴奋。

    上官仪已经有些糊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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