缇萦_第07节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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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07节 (第10/20页)

   话是责备得不错,而缇萦却愈感委屈,只是也有些羞惭——动辄啼哭,像个小儿,这样想着举起手背,抹掉眼角的泪水,鼻子里哼了两下,翘起嘴不响。

    卫媪骂过了,心里也好过些了,自然而然地又疼她了“吃了饭没有?”她和颜悦色地问。

    “吃不下。”

    “吃不下也得吃一点。现在最要紧的是身子,多少大事要办,全靠身子健旺。走!”卫媪拖着她的手说“我熬着一瓦缶的羊rou汤,且先吃饱了,我还有话跟你说。”

    最后这句话,算是把缇萦的兴致鼓了起来,跟着她一起到了厨下,热炉子上坐着一个瓦缶,揭开盖子,立即冒出极其浓郁的羊rou香味。卫媪撇开面上的浮油,盛出两碗来,有做现成的胡饼,撕碎了往汤里泡。

    “阿媪!”缇萦撕着饼就问了“你说有话告诉我,快说吧!”

    “你先吃!等我好好想一想。”淳于意爱吃烧羊rou,缇萦就爱喝熬得极浓的羊rou汤。这一瓦缶的rou汤,够了火候,极其清醇,但是缇萦却是毫无食欲,特别是那泡胀了的饼,一看就饱了。只是深知卫媪的心思,为了安慰她,勉强吃了小半碗,觉得食物梗着喉头,极不舒眼,惟有搁着。

    再看卫媪,倒是安闲不迫地在吃,但显然地,她是食而不知其味,两眼望着空中,想得出神了。缇萦不敢扰乱她的思路,耐着性子,静静等着。

    好了,等把一碗饼吃完,她才转脸看见缇萦,又看到那剩了大半碗的饼,问道:“只吃这么一点?”

    “实在吃不下。”缇萦强笑着摇一摇头。卫媪停了停,叹口气说:“你这样子沉不住气可不好。办不了大事!”

    “谁说?”缇萦大声地说,极力做出有担当的样子。

    卫媪不跟她辩,换了个话题:“你可知道,你父亲不许你跟着到长安。”

    这一说,缇萦就急了:“不!不!我一定要去!”

    “你怎么去法?”

    “咦!”缇萦心想,话风不对啊!卫媪原来已答应伴她一起同行的。而且若无卫媪,就到了长安,又有什么用处?现在看样子,卫媪改了主意,是翻悔了!想到这里,她不觉气愤,现于颜色:“阿媪,你不能说了话不算!你不能骗我!”

    那神气叫人好笑,倘在平日,卫媪一定会逗着她开开心,此时却无这份闲心情“你别着急!”卫媪从容答道“说你沉不住气,你还不服气,我话还没有完,你就跟我翻脸了!”

    最后那句话,说得缇萦好生不安,气急败坏地辩白:“没有,没有,我哪里跟你翻脸了?”

    “好,好,没有,没有。别闹!”

    “那么,到长安去怎么说呢?”

    “原来我觉得你父亲的话不错,不能去!此刻想想,又改了主意——”

    主意的改变,在听了缇萦的话以后。卫媪不明白内史所说的,这件案子怎会把阳虚侯牵涉在内,但细想一想,果真牵涉在内,也不是件坏事。同涉一案,当然得到同样的结果,不会一个有罪,一个无事,阳虚侯要洗刷自己,最彻底、最简单的一策,就是把淳于意洗刷出来。因为案中主要人物尚且无罪,自然就无所谓牵涉到什么人了!

    由于这个想法,卫媪觉得长安之行,倒是有用的。在京城打听案情,见机行事,叫缇萦缠住了阳虚侯,好歹要想个保得彼此平安无事的办法出来。

    但诚如淳于意所说“一老一少,又是女流,处处不便”此去必须有个男子汉陪伴照料。她刚才一直在思索的,就是要找这一个陪伴照料的人。

    “我们要找这么一个人,才能到得了长安,到了长安也才有用。”卫媪不慌不忙地说“第一、要是一个熟人,一个陌生男子汉,同行上路,我不放心,你父亲更不放心。第二、要是一个好人,此去跟着解差走,身不由己,极其辛苦,要是好人,才肯刻刻当心,处处抢先。第三、要是一个能干人,弄个笨货,既不会察言观色,又不会说话应酬,要他何用?长安八街九陌十二桥,一百多闾里,没有见过世面的,还迷了路呢!你想想看,哪来这么个人?”

    缇萦想到一个。但心念一动,自己觉得毫无意味。这时候怎么还会想到“这一个人”呢?于是胡乱地想着一些毫无意义的东西,好叫她自己把这个人的影子抛掉。

    “有阿文在这里就好了!”

    缇萦不愿想这个人,偏偏卫媪说的就是这个人“你提他干什么?”缇萦不耐烦地回了一句。

    “那就只有这一个人了!”

    “谁?”

    “你三姊夫。”

    “不错,不错!”缇萦高兴了“三姊夫是‘熟人’、‘好人’、也是‘能干人’,跟你说的,完全符合。”

    “就有一样,你三姊夫的身子太弱了。”

    这一说,缇萦立刻又犯愁了。想到至亲,从头数去,大姊夫去务农,足迹不履城市,更未出过远门;二姊夫是个老实人,见了生人话都讲不出来,而且胆小如鼠,最怕见官;四姊夫经商,远游吴楚,有半年多没有音信了。算来算去,只有三姊夫可以担当这份差使,偏偏身弱多病。千里长行,披星戴月,倘或受了风寒雨露,病倒过旅,已是一大麻烦,万一不测,一命呜呼,更是件不得了的事。辗转思量,竟无善策,缇萦惟有叹气了。

    她叹气,卫媪也叹气:“唉!说不得了,只好赌命了!”

    “这,是怎么说?”缇萦把一双杏眼睁得滚圆,吃惊地望着她。

    “叫你三姊夫陪着我们去啊!不管他受得住受不住,这趟辛苦,都说不得了!”

    缇萦默然。她心里有着浓重的不安,怕三姊夫这一去。真的是在“赌命”但长安之行,决不能放弃,而此外又别无稳妥可靠的人。事情逼到这一步,也实在只有不顾一切,硬往前闯了。

    “好了,收拾收拾睡吧!明天还有许多事要办呢!”

    卫媪一面说,一面想站起身,伛偻着的身子显得极重,龇牙咧嘴地在用劲撑起来,缇萦赶紧扶了她一把,眼眶却忍不住发酸,想想卫媪辛劳一辈子,这么大年纪,原该吃口安闲茶饭了,哪知命这么苦,主人家凭空遭祸,担忧受惊还不算,料理官司、撑持门户,一副千斤重担都压在她肩上,挑不动也要排着老命挑起来,真太可怜了!

    因为有此一念,她就越发舍不得离开卫媪,跟到东,跟到西,不断找些话说来表示亲热。卫媪怎有工夫去捉摸她的心思,只觉得她碍手碍脚,惹人厌烦。

    “你别老在我面前晃来晃去。我心里有事,要静一静的。”卫媪催着她说:“你怎不去睡?”

    “我怕!我跟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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