乾隆皇帝_10泣金殿兆惠诉衷肠修库书纪昀衔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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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10泣金殿兆惠诉衷肠修库书纪昀衔 (第2/5页)

吏情民瘼,见过些悲情凄惶。还从来没有听到如此损肝伤肺惊魂落胆的哭声。栗栗颤颤摇心动魄许久,乾隆才定住了神,已识定“逃将”二字背后有重大冤抑,口中却仍旧冷冰冰的,说道:“召你来,自然是要听你说话。你是武将,带兵行伍出身。朕即不治你君前失仪的罪,你这是成何模样!”

    兆惠涕泗滂沱,咬牙哽咽抽泣,好久才忍住悲苦,以枷碰地连连顿首,说道:“奴才憋了一肚子话,要对主子倾吐。不觉的就又犯了失仪之罪…那讷亲…谁知他竟是个秦桧…竟是个当今的活张士贵!”想起金川夜战死保讷亲,讷亲忘恩负义恩将仇报杀人灭口,又思及与海兰察千里亡命乞讨逃生种种情因,兆惠流着泪,哽着脖子又要放声儿,只用枷死死抵住,憋得满脸通红。

    “给他去刑!”乾隆见他悲恸到这份上,一颗心也直往下沉。便命王礼给他开枷去锁,又问:“晓岚,张士贵是什么人?”纪昀却是个不看小说的,再思量不来。傅恒在旁慎审代答:“张士贵是《白袍将》里的人物儿,薛仁贵的顶头上司主将,妨功害贤、忌能妒才的角儿。晓岚公不读这些书的。”纪昀笑道:“主子交我的正经书我还看不完呢,哪里留心这些…”

    这几句松泛对话,稍稍缓冲了方才的惨厉悲凄气氛。兆惠松了刑,舒展俯伏又向乾隆行礼谢恩。他是极有条理的人,先从战前军务会议之争说起,又说战况,讷亲张广泗既不能料敌,又拒谏摒善刚愎自用,被莎罗奔腰截分断各个击破,致有下寨之败、松岗被困、刷经寺失守、蒙屈受辱,由着莎罗奔摆弄调理。又怎样听到讷亲和张广泗预备杀人灭口倭过欺君的密室策划。二人情急商议脱逃险地,分头赴京叩阍告状。种种情事,前因后果急变陡转——合若符节,听得满殿人目瞪口呆。乾隆心里一时松一时紧,一时悲一时怒,心中的火冲头胀脉,两手里捏得都是冷汗。纪昀紧皱眉头,只是慨叹震惊,微微摇头不已。傅恒却在用他的话和金鉷、金辉、勒敏、李侍尧奏折信件比照印证,又想着金川的天候地理、莎罗奔用兵方略和应有对策,想得更是深沉…正思量不了,兆惠的陈诉已到尾声,他两手十指紧紧抠着金砖缝儿,浑身剧烈颤抖着稽颡叩头:“…主子主子!我们不是败在莎罗奔手里,实实是败在两位主将手里!莎罗奔能打仗是真的,我们也太无能太窝囊…废物…给主子丢了人…”

    “海兰察呢?他现在哪里?”许久,乾隆才问道。

    兆惠拭泪舒气,心里已经畅快了许多,说道:“金辉是讷亲私党,我们怕他追杀。在武昌分手,他走汉水北上进京,因听说主子南巡,奴才走长江东下南京。到南京又听说主子御驾还没到,就到金拱衙门投案。解来北京。自然奴才是要快些。汉水是逆水舟,他现在南阳洛阳一带也未可知。”

    乾隆沉默良久,问道:“听说你们还私带了军饷?有没有的?”“有的!”兆惠叩头道“松岗大库朝不保夕,钱留在那里是资敌。所以我们商量,我带了五百两黄金——投案时都缴了总督衙门——他带了十万两银票。海兰察比我伶俐十倍,不会出事的。”乾隆听了,便目视傅恒。

    携带军饷,是勒敏在信中写给傅恒的,前天刚刚收到。但查遍金鉷金辉奏折,都只字未提这件事。傅恒心里一震:金鉷竟敢贪这笔财!但此时却无可对证,傅恒一边想,一边说道:“五百两金子一兑二十四市价,是一万二千两足纹,不是一笔小数目,好查。”

    “查!”乾隆咬着牙说道。“朕以宽为政,是指与民休息。当然也有个官场和熙,雍穆平静的意思。世宗爷雷厉风行整顿之后,雅不愿官场鸡飞狗跳人人自危。谁知吏治竟败坏得如此之快!看来不杀几个封疆大吏难得防微杜渐!”他掏出表来看看,对兆惠道:“今日你讲这只是一面之词。朕先听听,待讷亲解回,谳明审定,才能最后处置——卜信,带他养蜂夹道去,由刘统勋安置。”

    兆惠施礼却步,跟着卜信退了出去。傅恒知道,外边不知有多少官员挥汗如雨,焦急地等待着自己。正要说话,乾隆问道:“尹继善启程去南京没有?”傅恒忙躬身道:“早前一天接到他的禀启,说即日动身,由汉口水路到南京。他母亲现在南京身子不适,他心里比谁都急呢!但广东如今军政民政财政今非昔比,洋人传教,中外贸易这些事内地是没有的,尹继善几次来信,说花在这上头的精力占了一半还多。”乾险笑道:“这个他在密折上也说过几次。禁海,就断了个大财路,开海,就免不了这些麻烦——你接着说。”

    “尹继善因在南京任上几次被‘一枝花’脱逃,一直引为憾事。恨自己不如已故李卫善能缉盗。”傅恒说道“因此想请调黄天霸到他总督衙门,三年之内捉不到‘一枝花’,他就引咎辞职。现在广州华夷杂处,也没有好通译官,中外语言都不通。他担心再出个洋‘一枝花’来,就更增自己的罪戾了。”

    “有没有通西语的官员?”乾隆转脸问纪昀。纪昀怔了一下,思量着说道:“有的,四夷馆几个接待外夷的笔帖式,都能说夷语。但他们要随朝随驾侍候——有了,翰林院的贾治军,自小随他姨妈在广州做洋货买卖,英吉利语、法兰西语和红毛国语都来得,还叽里咕噜给我背过一通英国诗——派他去还是相宜的。”“贾治军?”乾隆说道:“这个名字听过。”

    纪昀陪笑道:“皇上记性真好!三年头前,几个翰林朝考缴了白卷,臣在他卷子上批语‘皓月当空,一尘不染。君何各赐教乃尔!’皇上还召他们进来训诲过,”乾隆道:“想起来了。是不是说话吞声吞气的那个?”纪昀道:“是。他笑起来也是吞吞的,像…像倒夜壶那种声儿。”

    乾隆哈哈大笑,身子仰着挪腿下炕,手指着纪昀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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